《親子話題》什麼都會 什麼都不精
May 05, 2013 06:00 AM | 4050 次 | 0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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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鋼琴是華人孩子最普遍的課後活動。(Getty Images)
武術也是才藝之一。(Getty Images)
華人小孩許多自小學習舞蹈。 (Getty Images)
在台灣就讀國小起，孩子們就被要求學鋼琴、小提琴、書法、珠心算，學各式各樣的才藝，才藝班琳琅滿目，放學了，大家排著隊前往不同補習班，像是千年前的武僧們，各自身懷絕技。當然，每個小孩都會有一個深深的疑惑：「我學這個到底有什麼用？」
升上了初中，不論私立公立，大多數人都放棄了原本的那些才藝。拿珠心算來說好了，加減乘除熟練的可以幾秒之中算出答案，但機率幾何排列證明，如何運用？國一的學生看著數學習題沮喪地搖搖頭。書法？傳說中的傳統藝術，那為什麼美術課總是一學期只花三個禮拜描描字、磨磨墨，看有似無的就是寫書法？「學學素描水彩油畫不錯吧！」 很多學生在美術班的櫃台滿懷期待似的詢問著。更多的人上了中學，也就順著潮流放棄了學鋼琴、小提琴。為什麼？有人說課業壓力沉重無法堅持，有人說受夠了傳統鋼琴要跳脫到爵士流行音樂，從此家裡的鋼琴蒙上灰，變調的Fa從來沒有人再去關心。
國中漸漸加深的壓力襲上肩頭，一天一天度過，一天一天沉重，我們都賭著的一天叫做「基測」，一個讓我們能夠解開枷鎖，飛離牢籠，重獲自由的考試。
放榜了，好或不好，都進了不同的學校，這是人生第一個轉捩點，每個人寫出了自己的未來，第一次，自己決定了自己的未來。上了高中，和同學聊天，言談之中發現，每個人，都是啼笑皆非的「半調子」。彈鋼琴可以彈出幾首動聽的歌曲，但似乎也只剩特定的那些鋼琴名曲，「喔！我好像也會這首！」 同學評論著。
書法，抱歉我只剩下楷書魏碑和一點點的行書，你說隸書草書？去問問美術班的同學吧！我笑得尷尬，尷尬得無地自容，黑與白之間，我錯過出人頭地發光發熱的機會。
高中，每個人開始學著不一樣的東西，嘗試著，截至目前為止從未做過的新鮮，嘗試著，讓自己人生的履歷上，才藝那一欄，多一些字，多一行描述。我見過台灣高中的瘋狂、社團的洗禮，接觸著不一樣的才藝，吉他、爵士樂、貝斯、儀隊、辯論、攝影，我們都為了各自的興趣，各自的未來，發展著不一樣的航線。
原本以為，在台灣，這樣的才藝夠有水準了：我會彈鋼琴，至少彈得出「給愛麗絲」、「大黃蜂」和幾首膾炙人口的名曲；我會寫書法，或許可以騙騙外行人，用楷書吃天下；我會打鼓彈吉他，換一句話說，我有一個樂團，但夠不夠格？我也不敢說。我會攝影，我會按下快門，然後輸入電腦作特效。我會寫電腦程式，一點點C+，一些些Java，我把Google設定為我的遠大志向。
是的，我傻傻的以為，我可以勉強稱之為，多才多藝。但來到美國，我只能說，這件事，讓我的觀念作弊似的瞬間格式化，重置。
還記得那是一個音樂會，一個小小的發表場合，讓學校individual music program的人有機會表演。熄燈，鼓掌聲，布簾悄悄拉起，「阿！那不是和我一起上數學的那傢伙嗎？」 他有著一頭金髮，一點雀斑，不脫稚氣，我依稀記得他占據數學課左邊的最後一個座位。此時，他刷著輕快的鄉村吉他，他開了口，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，如此渾厚，帶了一點滄桑，帶了一點歷練，尖叫聲四起，他嘴角上揚。這是他，一個我完完全全不認識不曾設想過的他。
事後，他笑著跟我說，練吉他是他從小到大的興趣，是的，他說，興趣。沒有什麼人逼迫，手指會長繭，會很痛，會很粗糙。他說，如果顧得了那麼多，誰還會想堅持夢想呢？吉他不能讓他有飯吃，吉他不能幫他賺錢做大事，但是吉他是他的興趣，他決定一輩子與吉他作伴，沒有吉他，就沒有現在的他。
看著他驕傲的說著，那一抹神氣，如刀割似的閃進我心田。
餐廳裡隔壁的那一桌，大聲說話的那個女孩，雖然不會運動，可是她已經學習現代舞七年了，而她準備去全球知名的舞團應徵；拿著盤子走過來的高個子，看起來憨厚靦腆，誰會曉得他是全校最火紅的搖滾主唱？在附近餐廳還有他的固定駐唱；窗戶外談笑風生的古銅色男孩，矮矮的，瘦瘦的，但他是賓州足球隊員，小有名氣的攻擊前鋒。我遇到的每一個人，看似平凡，卻又不平凡；他們擁有的技藝才藝，看似簡單，卻又厲害得讓人驚為天人。
我們看似什麼都會，我們卻什麼都不會。
我們從小聽著爸媽的話，樣樣行，樣樣通。後來，雖著年紀變大，事情變多，不理的不理，放棄的放棄，堅持走下去的，能有幾個人？翻開我的履歷，小學鋼琴比賽冠軍，管它的。小學書法競賽特優，現在如何？ 我們跟著誰的腳步走著效仿著，殊不知大家都不明白，目標是什麼，在哪裡。來到美國，我像是多功能的工具箱，看來多才多藝，但我的才藝卻輸了別人一大截，這是難以彌補的長度。
多才多藝？我們多的是半途而廢的才藝，多的是熟而不精的半調子，少了一點堅持，少了提早醒悟的機會，少了知道堅持，才能完成最美最瘋的夢。所以，告訴那些苦著臉的孩子吧，告誡那些想要臨陣脫逃的孩子吧，愛你所選，選你所愛。不要步上錯誤的軌跡，做自己的主人，堅持那些自己心愛的才藝，在彈指之間，在黑白行間，總有一天會有你們的天空，一片你們自己繪畫出來的雲彩。
有一天，或許你不是什麼都會，可是你有一樣王牌才藝，別人都不會。沒有人能做好所有的事，但每個人都能做好幾樣事(Nobody can do everything, but everyone can do something.)此非虛言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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